文/洪樱

又逢七夕，在策划单位官微推文的时候，我一改往常的业务宣传，向全系统干部职工征集一句话“爱的箴言”，可以是对祖国、家乡、家人、爱人、朋友、同事、工作、梦想、公益等等，鼓励大家大胆表白说爱！平日里大家都忙忙碌碌的，为家庭、为工作、为生活，且让这一刻，放慢脚步，抵达心底那片柔软，孤寂蓬莱，风月一滴泪，梦蝶梦秋水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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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传统文化向来含蓄，尤其是情感的表达，更别说赤裸裸的爱意表白了。

从父辈们那儿就能感受到，我就从小没有听到父亲对母亲表白说过一句“我爱你”，可他每每看到园中月季花开，他都会摘来，悄悄藏在身后，然后若无其事一般放到正在炒菜的母亲身边，母亲则嘴角轻轻的憋笑，我则偷偷在一旁羡慕的“吃狗粮”。那年母亲突然心脏病手术，他们都瞒着正在舞台上主持的我，直到晚会主持结束，父亲才给我电话，我从另一个城市连夜飞奔到医院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像个孩子一般无助的哭，他没有离开母亲一步，直到母亲后来康复了，我才知道，父亲那晚签了“家属书”，那晚他的痛哭是害怕“失去”。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，原来说再多“我爱你”的表白，都不及藏在生活点滴中的爱。相思染，染情蛊，骨刻心铭……

晓月总是短信问我，她恋着奎哥哥，她发很多信息给奎哥哥，可是奎哥哥都是很久才回复一句。她问我，奎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她，自己总是这样短信是不是在缠着奎哥哥，她不要去缠着别人。我可以理解晓月的彷徨，因为网络上的“心灵鸡汤”总是告诉别人，“如果一个男人心里有你，怎么舍得让你等待”“如果一个男人在乎你，他会秒回你的信息”，看多了这样的段子，怎不会让人处在彷徨的边缘。我问晓月，奎哥哥说过自己的心意吗？晓月委屈巴巴告诉我，那还是很久以前说过一次他的心意，奎哥哥工作的确是很忙，不过，只要我有什么状况的时候，他一定会出现在我身边，然后还教我怎么做。我笑着说，傻丫头，这就够了，值得你去等待的人，不需要天天说爱着你，他用行动在告诉你，你有人可依，他用行动在教你，你有力自保。

日落归山海，山海藏深意，没有人不遗憾，那就，随心去远方看看太阳，对饮一碗夜光，来时携风雨，去时带走四季，晓看天空暮看云......行也思君坐也思君。

周末在书房看书，望着窗外发呆，正想着在大洋彼岸求学的小子，小子倒是母子连心感应一般，发来他正在学校宿舍凌晨守着拍到的流星，让我一同感受夜空下的流星划过，还有北斗七星……我知道，北斗七星是寻找故乡的方向，是思念的方向，可，我们都没有说想念对方的话。

想想，二十一年来，我也不曾对小子说过一句“我爱你”。曾经想离开伤心地，我有几次机会离开那个小城、离开当时的工作单位，去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，去谋求更高的发展，浮华三千，我想做一回自己。那天，当我告诉母亲，我打算离开去发展的时候，当时只有四岁的小子，蹲在地上，手在掰着沙发边的扣子，没有回头看我，只是非常非常轻的问了句：“那我呢？”

我迅速的感受到了他那低到尘埃里似的怯懦与害怕，我的心颤动了。是啊，他只有四岁，他从出生开始就只有我，我是他全部的依靠，我离开发展也许是好事情，但是在他心里意味着“抛弃”。我没有立即回答他，因为他能如此低微的问，我怕我快速的回答，反而让他觉得我是敷衍，更会伤到敏感的他。

晚饭后，我把他抱在怀里，跟他聊天，我问他：“你害怕妈妈离开这里，离开你，对吗？”“没有，只要妈妈好，都好。”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回答，敏感、懂事得让我心疼。

我的眼眶湿润了，但是我曾告诉过自己，不在他面前流泪，不让小小的他感受酸楚的眼泪。我笑着告诉他：“如果，妈妈离开这个城市，那我一定会带着你，如果，妈妈离开这个城市要拼搏奋斗却顾不上你，那妈妈就不离开这里，才不会让我们弄得颠沛流离呢，那惨兮兮的，多不好呀。”我故意做鬼脸笑着逗他，看到他，笑得灿烂如花。

这一夜，我彻夜未眠。我决定，留下来。给小子一封，最深的“情书”。

我们分享着彼此的一切快乐与悲伤，是母子，更是知己，坐在岁月的光晕里，春看百花，秋赏月，夏沐凉风，冬赏雪。小子要小学毕业了，我知道是时候该带着他一起离开小城，去省城读书，对他好。

小子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，在省城十年。研究生考到了自己心仪的名校，去大洋彼岸读书，出国临行前夕，他抱着我，对我说：“妈，我觉得我很幸福，真的很谢谢你，一直陪着我，尤其就只有咱俩在这个城市，你工作那么拼，一个人照顾我，却给我初中高中整整做了六年饭，大学四年，每个周末都在家里陪我，你从来就没有自己出去玩过。妈，谢谢你，你给了我最长情的告白。”

我的泪，瞬间，滴泪，是幸福的。

红尘九曲，长情深许。一幕幕，是来路，等一树花开；一步步，是孤独，等一次雪落；一声声，是缄语，等一场告白。

最长情的告白，是，陪伴。

【洪樱个人简介】

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，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，湖南散文协会会员。湖南散文协会理事、湖南金融文联和湖南金融作家协会副秘书长。

著有个人散文集《樱雨飞花》。曾获第四届湘潭市文学艺术奖；第十六届中国新闻奖报纸副刊作品复评铜奖；湖南省报纸副刊作品金奖；湖南省好新闻一等奖；第二十四届中国地市报新闻奖二等奖；连续四年获中国银行业的“中国银行业好新闻奖”以及2020年同时获得“中国银行业好新闻奖最具人气奖”；中国金融工会“微表彰”征文赛最佳人气奖和三等奖；“全国农信系统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征文活动”一等奖；全国农信系统战疫“五好”作品奖第一名；全国农信系统宣传标兵。毛泽东文学院作家班第六期学员。创作简历被《湖南当代作家大辞典》一书收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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